離開波多之前，從住處往另一個方向漫行，得到十分驚奇的禮物——-一座很漂亮的公園Jardim da Cordoaria(Garden of Cordoaria)，還撞見波多大學附屬醫院、法院。 有別於海鮮美食佳釀鋪陳的觀光、市政中心帶頭的帝國巍峨氣派、雕刻精緻的噴水廣場和名店街，晨光裡的波多如夢似幻，兩旁的樓房暗成沈默的線條，45度斜坡成為主體，一條條分割柱彷彿流水濺起的水花，這裡完全屬於在地人樸素而寧靜的生活。
兩長排來自澳洲乾旱之區的昆士蘭瓶幹樹，以50 年緩慢生長出的膨大樹幹像啤酒桶，茂盛樹冠昂首向藍天，可愛而又老實可靠的站岡姿勢，帶我們走入童話王國。四座呈現庶民的幽默和多元民族共榮世界觀的銅製裝置藝術，是森林裡的大頑童，歷經世事的臉龐綻放一派天真的開懷。後來才知道這是2001年西班牙雕塑家 Juan Muñoz最後的一個作品，名為「Treze a Rir Uns dos Outros(Thirteen Laughing at Each Other)」。
這一路的新鮮觀看，除卻讚嘆黃花鑲嵌的碧綠湖水，晃蕩的光影、游移的色彩如莫內的蓮池，演繹印象畫派式的美感，讚嘆雕塑之活潑傳神，更對葡萄牙為文學家、宗教家、神話人物和政治學者的尊崇，路口、轉角、廣場、塔樓，甚至屋頂上都可見栩栩如生的雕像。當歷史與人文開創者融入日常生活，公共環境的一部分時，不僅具潛移默化的意義，也讓外來觀光者得以認識這個國家的文化與信念。
再度走上查理一世大橋，俯瞰杜羅河，眺望波多正甦醒的紅瓦屋宇，心裡默默迴響這些天居於斯，行於斯，佇於斯每個鏡頭飛揚起的音符。店家的門面窗景、善良耐心的指路人、甜點美食的味道，從此，記憶裡有方抽屜存放這日夜歌聲不絕，歡笑飲宴喝酒不歇的圖卷。
河邊停著運送波多酒的小船，水光閃爍如星。回住處前的獅子噴泉遇上曾交會的一家人，又在聖本篤車站遇見來自臺北的夫婦，短暫數語，既有相濡以沫而又相忘江湖的清心，亦有他鄉遇故知的欣喜。
這才明白，原來，走過千山萬水，只為與美景老酒美好的際遇相逢。
葡萄牙的七大奇蹟，也是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是：里斯本貝倫塔、辛特拉佩納宮、吉馬良斯城堡、歐比多斯城堡，和位於中部的阿爾科巴薩修道院、巴塔哈修道院、托馬爾修道院。
隨著旅程自南邊里斯本到北部的波多，一一踩點之後，選擇向四面八方延伸的交通樞紐萊里亞(Leiria)作為中心點，預計走訪中部的三大修道院。
網上過來人的經驗是自波多轉兩趟捷運，搭客運約三小時可抵達萊里亞，但住處離聖本篤車站步行十分鐘左右，故決定棄陌生而遙遠的客運直達，採取搭火車的方式。
豈料買票時才發現要轉二趟車，波多搭任何班次到波多的另一個車站坎帕尼揚，只消五分鐘，然後坐對號車到科英布拉，等一小時，再搭一小時至萊里亞。連坐三趟車，兩種車型，欣賞三個車站，學會如何以火車在葡萄牙移動。
葡萄牙國鐵既平穩舒適，班次多而分佈廣，價錢也合宜。如由波多至萊里亞如此搭車約21歐元，波多至吉馬良斯來回5.9歐元，十分親民。平面月台一覽無遺，無需上下樓，買票後刷卡，如果忘記或來不及買票，上車後查票員會處理，出站無需刷卡剪票，如此簡約方式能快速消化人流。
葡萄牙森林面積320萬公頃，覆蓋率達35％，窗外景色由人口稠密逐漸變成丘陵、葡萄園、橄欖園、杉樹林，繽紛多彩的小草花遍佈原野，粉紅水藍繡球花依偎人家牆角。南歐蓬勃旺盛的風情，眾多物產盡在這樣的畫裡。
輾轉到達鑲嵌地方特色瓷磚畫的萊里亞車站，再轉公車（僅1.2歐元，里斯本2.1歐），然後開始找住宿的捉迷藏。導航清楚，但完全沒方向的我們仍如瞎子摸象，歷經司機先生、路人甲乙、學生的分段式教導，兜兜轉轉四點多才完全安頓。
市區中心，環境優雅，設備齊全，服務人員熱心介紹可看可品嚐的當地人視角名單，算是為這一天奔波遞上完美的句點。
句點之後，是屬於萊里亞的章節。第一段紀錄的是住處對面的公園，當地技術學院大四研究生正在訓練新生，齊聲喊口號、快速整隊集合、俯地挺身、原地踏步⋯。這是歐洲大學傳統，但葡萄牙學長對新生的磨練不是一整個月，而是像軍校長達整個學期的定期考驗。
在里斯本也見過新生特別裝扮，醫生、護士、吸血鬼、船長、廚師、魔法師……，應有盡有的裝扮權隨學長心意。他們個個像中蠱般心甘情願接受學長們稀奇古怪的指令，一旁的學長解釋這傳統是為增強向心力、團體紀律、榮譽，出社會能融入制度。眼前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吶喊聲如朗朗藍天，穿黑袍披掛滿勳章黑披肩的學長神氣肅穆，或跪或跑的學弟謹慎自束。
媳婦熬成婆，打落牙和血吞，這樣的脫胎換骨之必要與不必要，見仁見智，但歐洲堅持成為傳統，在我們眼見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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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里亞是中部大城，比起里斯本、波多等城市建築現代，但並無高樓大厦，反而處處是公園綠蔭，雕塑花草，貫穿的河流清透如露水，三座橋身各有魅力。
遠望高處的萊里亞和古城，這段故事就待接續⋯⋯。
作者：陳嘉英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閱讀教學課程講師、景美女中語文資優班教師及召集人、曾獲台北市特殊優良教師與台灣省師鐸獎。
著作：《課堂外的風景》(與陳智弘合著)、《凝視古典美學：高中古文鑑賞篇》、《寫作力》、《打造閱讀的鷹架：教你如何閱讀》、《閱讀力：三招教你破解閱讀密碼，強化競爭力》、《從世界名著經典出發，提升你的人文閱讀素養》、《第一本教你寫好學測國寫的作文書──議題導向的閱讀與寫作》、《誰說文言文很沒趣：用文史放大鏡看高中必讀的15篇經典》等。
本文章來自《桃園電子報》。原文：副刊／波多至中部大城萊里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