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濤 博士｜圖：編輯部
就在德國總理蕭茨（Olaf Scholz）訪問莫斯科與普丁（Влади́мир Влади́мирович Пу́тин）會面前，也是在美國情報機構透露2月16日將是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日的背景下，俄羅斯宣布從烏克蘭邊境撤出第一批部隊。這給緩解極度緊張的局勢和避免戰爭的爆發帶來一線希望。但北約和西方國家卻表示「謹慎的樂觀」，認為俄國與烏克蘭接壤的部隊調動仍沒有真正緩和的跡象。這是放鬆的跡象，還是大戰即將來臨前的假象？俄烏衝突的和平解決到底有多大希望？
仍無明顯緩解的跡象
俄羅斯國防部長謝爾蓋．紹伊古（Cepreй Кужугетович Шойгу）週一通知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俄羅斯軍隊在國內和白俄羅斯的一些有爭議的軍事演習即將結束。克里姆林宮發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Dmitry Peskov）週二告訴記者，撤軍是一個「正常過程」。同時他宣布俄羅斯將「進行進一步的軍事演習」。佩斯科夫說：「我們一直說，軍演結束後，部隊會返回他們的軍事基地」。這個過程現在正在進行中。對此，北約認為俄羅斯軍隊在烏克蘭邊境的部分撤軍沒有放鬆的跡象。北約秘書長延斯．斯托爾滕貝格（Jens Stoltenberg）表示「謹慎的樂觀」。他在談到俄羅斯在烏克蘭邊境集結的 100,000 多名士兵時說 ，「我們需要看到大規模的撤軍」。斯托爾滕貝格在布魯塞爾表示，如果俄羅斯來回調動軍隊，「那不是降低緊張」。 他說，根據以往的經驗，軍事裝備將留在現場，士兵們可以在幾天內迅速返回。 這在去年春天俄羅斯的大規模演習之後已經經歷過。德國聯邦政府外長安娜萊娜．貝爾博克（Annalena Baerbock）也對俄羅斯宣布從烏克蘭邊境部分撤軍的聲明反應謹慎。 但她稱，「每一個真正的降級步驟都將是希望的理由」。同樣，烏克蘭對俄羅斯宣布第一批士兵在演習結束後返回陣地反應謹慎。外交部長德米特羅．庫萊巴（Dmytro Kuleba）週二在基輔表示， 「只有當我們看到（大規模）撤軍時，我們才會相信局勢會緩解」。而美國五角大樓仍指稱，俄羅斯可能在沒有警告的情況下發動襲擊烏克蘭。國防部發言人約翰．柯比（John Kirby）周一對媒體說： 「我認為我們都必須做好準備，它可能會在沒有警告或沒有警告的情況下發生」。他稱：「我認為普京先生是唯一知道答案的人。」
自危機開始以來，俄羅斯卻一直否認有襲擊烏克蘭的計劃，並特別指責美國「戰爭歇斯底裡」的宣傳言論。俄羅斯外交部長謝爾蓋．拉夫羅夫（Серге́й Ви́кторович Лавро́в）在與他的美國同事安東尼．布林肯（Antony John Blinken）的電話中否認有關俄羅斯「咄咄逼人的言論」，指稱美國的戰爭宣傳是不可接受的。在邊境軍隊集結上，莫斯科爭辯說，作為聯合演習的一部分，俄羅斯軍隊只是在自己的領土上移動，在友好的白俄羅斯也是如此。莫斯科堅稱，它沒有做出任何威脅，並且仍然計劃不對烏克蘭進行軍事干預。但這並不能真正幫助平息局勢和消解人們對戰爭的擔憂。2014 年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讓人記憶猶新和難以相信普丁的善意。
俄羅斯駐歐盟大使奇佐夫（Vladimir Chizhov）在駁斥有關俄羅斯計劃襲擊烏克蘭的說法時稱，「在接下來的一周，或者在那之後的一周，或者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也不會升級（對烏克蘭動武）」。他稱：「至於俄羅斯，我可以向你保證，本週三（2月16日）不會發生襲擊」。「歐洲的戰爭很少在星期三開始」。奇佐夫的這番話，讓人感到，莫斯科並未放棄隨時入侵烏克蘭的計劃。第一次世界大戰和第二次世界大戰分別在周日和周五開始，而 2014 年烏克蘭與俄羅斯的危機則在 2 月 20 日，也就是周四開始。
解決衝突條件未滿足
俄烏衝突仍然不能排除最終發生軍事進攻，主要與北約和莫斯科在克里米亞、烏克蘭東部地區和歐洲安全等問題上難以達成一致。在北約東擴上，俄羅斯12 月中旬對美國和北約提出公開要求，要烏克蘭永遠不會被允許成為北約成員國的承諾。但這個要求從一開始就被認為是不可能的，儘管西方表示目前不考慮和討論烏克蘭加入北約一事。在烏東地區歸屬問題上，西方強調烏克蘭主權聖神不可侵犯。而俄羅斯國會杜馬已宣布，將向普京總統提交呼籲，要求承認烏克蘭東部的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分離主義地區。杜馬代表們就通過該決議進行了投票，有 351名國會議員投了贊成票，16人投了反對票，1名議員棄權。烏克蘭東部的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在 2014 年俄烏衝突期間舉行公投後宣布脫離烏克蘭獨立。目前為止，這些地區尚未得到國際承認。自 2018 年以來，俄羅斯已接受了自稱「人民共和國」的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的護照和其他文件。歐安組織將這一步驟描述為俄羅斯違反《明斯克協議》（Minsk agreement）。該協議將烏克蘭的領土完整作為目標。杜馬的決定被西方政治家描述為，俄羅斯與烏克蘭衝突的升級。在歐洲和俄羅斯安全問題上，莫斯科與布盧塞爾和華盛頓的關切和利益截然不同。普丁要求美國和北約與莫斯科簽訂一個具有法律效力的安全協定，保證北約不在俄羅斯周邊國家駐軍和設置中程導彈等攻擊性武器。而北約成員國則因烏克蘭危機加大了對歐洲東翼國家的武器供應和派駐更多的軍隊。
可見，儘管俄羅斯部分撤軍，以及西方與莫斯科均未放棄外交途徑緩解衝突，但解決危機的條件則遠遠尚未滿足。要使普丁完全放棄對烏克蘭動武，只有俄國人認為他們的安全得到北約具法律效力的保障，即北約停止東擴，特別是保證烏克蘭永遠不會加入北約，以及北約不在俄國周邊國家駐軍和設置導彈等武器。從普丁角度來看，如果俄國的關切得不到滿足，烏克蘭危機就沒有解除的可能，在歐洲再次爆發戰爭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事。因為，目前看來，尚沒有其他更具建設性的途徑，比如烏克蘭也不會接受所謂的「芬蘭模式」（弱小的國家遵循於強大的鄰國的政策決定，以保持其主權及領土的完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