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濤 博士｜圖：彭濤博士提供
中國對西方言論與出版自由的「長臂管轄」，越來越引起西方社會的反彈，再也難以繼續奏效。原定本週三在德國兩所大學「孔子學院」舉辦的《習近平傳記》讀書會，因為中國方面的干預與壓力而被取消，引發德國相關人士與媒體的普遍震驚與強烈批評，認為這是對西方社會價值觀和研究與教學自由的傷害。儘管讀書會最初被叫停，但杜伊斯堡大學仍將線上閱讀活動按計劃在10月27日晚上舉行。與此同時，德國弗萊堡大學孔子學院也仍計劃在26日舉行對習近平傳記的推介會。
中方干預引發震驚
一本名為《習近平—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的傳記於今年7月1日在德國由皮柏出版社（Piper Verlag）出版。該傳記是由德國前《明鏡》（The Mirro）主編、現任《世界報》（Le Monde）出版人奧斯特（Stefan Aust）和《星星》周刊長年駐華記者蓋格斯（Adrian Geiges）合寫。為推廣該書的發行，漢諾威萊布尼茨大學（Gottfried Wilhelm Leibniz Universität Hannover）和杜伊斯堡-埃森大學（Universität Duisburg-Essen）孔子學院計劃於10月27日舉辦推介朗誦活動。但由於來自中國方面的干預，該推介活動被初步叫停。
據奧斯特指稱，杜伊斯堡埃森大學的朗誦活動是在中國駐杜塞總領事的干預下停辦的。另據消息稱，漢諾威大學的活動則是受了上海同濟大學施壓而停止舉辦。有媒體指，活動舉辦的孔子學院在短時間內接到了中國方面的勸阻，稱「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應該繼續閱讀」。據稱，叫停讀書會的原因是，習近平不應像正常人一樣被談論或寫作。在中國，國家元首實際上受到崇拜，不容許如實地對其進行敘述與分析。孔子學院是中國的國有教育機構，其活動須向教育部報告。
針對在漢諾威和杜伊斯堡大學孔子學院的推介會被取消一事，漢諾威萊布尼茨大學的管理層稱，這是「不可接受的、奇怪的和不可理解的」。下薩克森州（Lower Saxony）和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州（North Rhine-Westphalia）的眾多政黨，如自由民主黨（Freie Demokratische Partei，縮寫FDP）、德國基督教民主聯盟（Christlich Demokratische Union Deutschlands，縮寫CDU）及其政治家也明確地提出了批評，其中包括下薩克森州的科學部長比約恩·圖姆勒（Björn Thümler，基民盟）。該傳記的作者和出版商更是表示了震驚與不理解。奧斯特在發表的一份聲明中表示：「這是獨裁政權首次在經濟上正在超越西方，並試圖在國際上推行其和我們的自由背道而馳的價值。」他還指出，「這種情況顯示是各級下屬主動配合中國上層領導，表明了中國在朝獨裁方向發展。」出版該書的皮柏出版社社長Felicitas von Lovenberg也指稱：「兩所孔子學院取消該活動是一個令人不安和困惑的信號。」另外，杜伊斯堡-埃森孔子學院的三位院長之一的馬庫斯·陶布（Markus Taube）對叫停讀書會表示「驚訝和震驚」。他描述道：「我們在武漢的合作大學親切地向我們解釋說，他們認為我們舉辦這個活動不是一個好主意。我們無法從形式上理解這一點。」陶布稱，「這是我們第一次在孔子學院遇到這種情況。」
長臂管轄適得其反
出版習近平傳記的皮柏出版社在對該書內容的推介中做了如下描述：1、（習近平）微笑的陌生人。中國在全球經濟強國與共產主義專政之間。2、要想瞭解中國，就必須瞭解習近平。3、中國是COVID-19（新冠肺炎／武漢肺炎／新型冠狀病毒）大流行開始的國家，也是第一個戰勝它的國家。4、共產主義作為世界強國崛起的引擎。5、具有時尚生活方式的專制。國際開放政策與通過監視進行的國家控制。6、現代中國在經濟和政治上的成功歸功於一個極具矛盾的制度。在其領導下，習近平有效地凝聚了所有力量。但是中共總書記、國家主席長得不像獨裁者，中國也不像獨裁國家。7、就在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週年之際，習近平――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也給國際社會對中國發生事情的態度，提出了令人不舒服的問題。
從這個推介內容來看，對於西方社會和媒體來說，該德文傳記較為客觀或如實地對習近平的生平及其政治生涯（從作者的觀點和角度出發）做了系統而詳實的描述與分析，是一本再正常不過的大眾讀物。該書並未對習近平作刻意的批評和貶低。正如習近平傳記作者之一的蓋格斯所說，他們寫的傳記並不仇視中國政府，而是適當均衡的，但「顯然，這種適當均衡的報導對習近平來說已經不夠了。他現在想要的是國際社會對他的個人崇拜，就像在中國那樣。」
中國這次通過孔子學院對德國研究、教學和言論自由的控制與干預，再次讓德國人對北京的長臂管轄及其代理機構感到厭惡與抵觸。長期以來，孔子學院在海外的聲譽一直受到質疑，批評者認為它們是中國國家意志的延伸。2004 年，中國政府啟動了這一全球計劃，孔子學院被正式設計為中國大學與國外大學之間的合作伙伴關系，以傳播中國文化與講好的中國故事。全球大約有550所孔子學院，其中近二十所位於德國。
由於對中國政府長臂管轄的反感，孔子學院在西方國家越來越不受歡迎，一些地方的學院甚至遭到停辦和關閉。例如：美國已將孔子學院列為 2020 年北京的官方代表。德國漢堡大學（Universität Hamburg）和英戈爾施塔特大學（Universität Ingolstadt）已經在孔子學院的框架下結束了與各自在華伙伴大學的合作。目前，鑑於中方的干預，德國漢諾威大學也正在研究和考慮（結束與其在華大學的合作）這一步。
此次中方的干預，不僅沒有達到阻止舉辦朗誦會的目的，反而堅定了相關大學舉辦該活動的決心。在孔子學院取消閱讀活動後，杜伊斯堡-埃森大學已決定於10 月 27 日由其東亞研究所舉辦網絡研討會。儘管漢諾威大學萊布尼茨孔子學院不參加讀書活動，但該大學卻表示正在與皮柏出版商尋找該活動新的日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