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糾正」，兩種「風骨」！

文：臺師大教授 夏學理｜圖：編輯部

「拿大砲打小鳥」、違反「比例原則」，此對於在臺灣人民眼中，「只拍蒼蠅，不打老虎」的監察院而言，已是其長期以來的既定形象。不過，物極必反，譬如：國北教大於本（1）月13日，以一紙公開聲明「反駁」監察院，強調：監察院以「不實」情事「糾正」該校，造成社會大眾誤解、以訛傳訛，影響學校百年聲譽！該校就監察院以「不實」情事「糾正」事，於該校發佈之公開聲明內痛指：監察院調查報告內之部分內容，似「與事實嚴重不符」，且調查報告「立場亦似有嚴重偏頗、倒果為因」。綜此，該校乃鄭重提出申復，陳請教育部明鑒並協助「伸張正義，還給校園和諧」（https://news.ltn.com.tw/news/life/breakingnews/3800791）。

回首上世紀80年代，一場以《自由之愛》為名的遊行，開啟了「黨政軍退出校園」的扉頁。然四十年後的今日，「黨政軍退出校園」否？以去（2021）年11月12日，立委林為洲於立法院質詢行政院長蘇貞昌之「臺北大學案」為例，係因民進黨新北市黨部在同年10月23日，與國立臺北大學合辦「2021年公共政策研習班」，林為洲乃質疑：「政治進入校園，綠色新威權復辟」！行政院長蘇貞昌於答詢時覆以：「合辦活動不適當，不管是執政黨，還是在野黨，學校不應該跟政黨合辦活動，如果學校是租借場地，也應避開」！（https://news.ltn.com.tw/news/politics/paper/1484309）

是以，若依此「租借場地，也應避開」的主動迴避原則，來檢視監察院涉嫌假「糾正大學」之名，行「誹謗個人」之實，則前揭之「國北教大申復案」，或可做為「黨政軍陰魂不散，戕傷大學自治」的新近示例之一。

查《監察法》第四章「糾正」，其中第二十四條規定：監察院於調查行政院及其所屬各級機關之「工作及設施」後，經各有關委員會之審查及決議，得由監察院提出糾正案，移送行政院或有關部會，促其注意改善。由此可見，「糾正」乃是以「工作及設施」為標的，而非以「個人」為糾正主體。但在「糾正」案中，「夾帶」毀人名譽（例：國北教大校長陳慶和案），甚或直接毀人名譽（例：臺師大夏學理教授案），均適已違反上述《監察法》第24條的立法意旨。

再者，無論監察院係對公務員「個人」，行使「糾舉」權、「彈劾」權，亦或對行政院及其所屬各級機關之「工作及設施」，決議處以「糾正」，皆需建立在符於絕對之「倫理規範」、「程序正義」，以及「嚴謹程序」的「調查」基礎上。尤其在《監察法施行細則》第四章「糾正」第20條之一：行政院或其所屬各機關對於糾正案，未依本法第25條規定答覆者，除依前條規定辦理外，如有藉故敷衍、推責、延宕，或不為適當之改善與處置，或經質問後仍未切實改善，或改善後就同一性質之事件仍一再發生相同、類似違失情事者，經調查屬實，對該主管長官，得逕依本法第6條或第19條之規定辦理。此也就是說，監察院可對主管長官逕予行使「糾舉」權、「彈劾」權！基此，這般龐然大權既然在握，則豈容監察院之「調查」辦理與「調查報告」，有國北教大指陳之：以「不實」情事「糾正」該校，造成社會大眾誤解、以訛傳訛，影響學校百年聲譽！

至於監察院涉嫌假「糾正臺師大」之名，行「誹謗夏學理教授個人」之實，則該案之核心問題係因違反前述之：「倫理規範」、「程序正義」，以及「嚴謹程序」等「調查」基礎。查依《監察院辦理調查案件注意事項》六、調查委員調查案件中有下列情事之一者，得報准暫停調查。暫停調查期間不列入前點第一項規定期限計算：

（一） 非詢問被調查人或關係人不能提出調查報告且因故無法詢問。
（四） 證據送請鑑定尚無結果。

經此觀察上揭二規定可知：「詢問被調查人或關係人」以及「證據」，是為監察院辦理調查案件之核心根本。

再者，依《監察院辦理調查案件注意事項》十四之規定，調查報告，應分敘下列各項：

(一) 調查緣起。
(二) 調查對象。
(三) 案由。
(四) 調查依據（派查日期、文號、協查人員）。
(五) 調查重點。
(六) 調查事實。
(七) 調查意見。
(八) 處理辦法。
(九) 調查委員簽署及日期。
(十) 其他附記事項。

惟查，監察委員王幼玲、田秋瑾，涉嫌假「糾正臺師大」之名，行「誹謗夏學理教授個人」之實，所做的「調查報告」，卻竟然僅有：(一)案由；(二)調查意見；(三)處理辦法！尚且，「被調查對象之書面陳述」以及「被調查對象提供之證據及辯護資料」等，竟也一概付之闕如，更遑論由監察院寄發給夏學理教授的「訪談通知事由」、「訪談提綱」等，與王幼玲、田秋瑾於最終提出的「調查報告」指控重點內容，渺無相關。易言之，即是以「一面之詞」、「單方指控」、「無有夏學理教授陳述答辯」的羅織、構陷，達成其假「糾正臺師大」之名，遂行「誹謗夏學理教授個人」之實的惡意目的！

然而，對於臺師大莫名「被糾正案」，以及該一涉及違反《監察法》等之所謂「調查報告」，看在早自2020年5月14日起，因私設「教師甄聘黑箱」（https://tw.appledaily.com/local/20200514/6LKXUXWFU3ELURHSRBZYROIAVM/），兩度遭夏學理赴台北地檢署「告發」、「告訴」的臺師大校長吳正己眼裡，卻是「如獲至寶」！也因此，吳正己於第一時間所做的官方反應，竟是違常地跳脫，本應嚴守秉持的「勿枉勿縱」暨「無罪推定」之「中性」原則，而反在2021年7月26日，即刻群發新聞稿，藉勢、順勢地加強攻訐：「針對監察院因夏學理教授有違師道之諸多不當行為糾正本校乙事，本校對夏師的行為深感遺憾。本校將於收到監察院調查報告後，根據所提事證，進一步採取相應之處置措施。本校重視及保障學生的受教權益，並以營造友善校園為教育使命，對於不適任教師的處置，包括解聘、不續聘、停聘等處理機制，並配合強化學生申訴及救濟制度，以增進教師教學品質，維護學生受教權」等云云（https://udn.com/news/story/6928/5628920）。

上述有關王幼玲、田秋瑾涉違反《監察院監察委員自律規範》第二條：「監察委員依法行使職權，應超出黨派，保持中立」；第三條：「監察委員應保有高尚品格，謹言慎行，廉潔自持，避免不當或易受質疑 有損監察形象之行為；第七條：「監察委員不得假借職權，以圖本身或他人之利益，並不得利用職務上之機會，損害他人」；第十七條：「監察委員調查案件，態度應合宜，並切實注意維護被調查對象應有之尊嚴」，以及臺師大吳正己之全力配合演出，形同兩方故作無知於：監察院之「糾正」，係純就行政院及其所屬各級機關之「工作及設施」，而非對「個人」進行議處！更何況，王幼玲、田秋瑾提交之「臺師大被糾正案」調查報告，無論就「倫理規範」、「程序正義」、「嚴謹程序」等「調查」基礎，以及「調查報告」應分敘之各項要件等，全都有重大程序暨實體瑕疵與違失。綜此，觀察「國北教大被糾正案」與「臺師大被糾正案」之兩校截然不同的反應，是不是已適可辨明：「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斧鑿之痕……，究竟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