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正寬 中臺灣教授協會交通觀光組召集人｜攝影：楊正寬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用了十年的時間，先後滅了韓、趙、魏、齊、楚、燕六國，完成了統一中國的大業，建立起了中央集權，統一了多元民族國家的「秦朝」。
天下統一後，秦王嬴政改稱為「皇帝」，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使用「皇帝」稱號的君主，一直被沿用到清宣統，故而也稱為「始皇帝」。此外，秦國在統一之後，也陸續頒佈了多條律法，以穩固國家的統治，其中就有書同文、車同軌、度同制、改幣制等。
所謂「書同文」，是因為秦在統一六國之前，各諸侯國都使用自己的文字，嚴重阻礙了政令的推行和各地之間文化的交流，因此秦統一六國後，秦始皇便下令對各國原來使用的文字進行整理，規定以「秦小篆」為統一書體。為了推行這一書體，秦始皇還命令李斯、趙高等分別用小篆書體編寫了《倉頡篇》、《愛歷篇》、《博學篇》，以作為標準的文字範本，通行全國，對後世中國文化的持續發展有了長遠的影響。然而秦始皇統一了貨幣、文字、度量衡，卻沒有統一語言，如今落了個三缺一的遺憾，一直到現在海峽兩岸依然如故！
我現在就舉幾個有趣例子，來印證語言統一的重要。猶記得十幾年前，有位去北京參加一個兩岸文化學術交流時認識的一位學界大陸朋友，突然打電話想問我很多服飾文化的臺灣話怎麼說，其中當開始問到：
「臺灣話的『裙子』怎麼說？」
我回說：「滾！」
他怕聽錯，以為我不理他了，又問一次：「我是問臺灣話的『裙子』到底怎麼說？」
於是我再強調一次，稍為拉高嗓門，強調說：「滾～啊！」
然後他就掛掉電話不理我了，竟然連其他想問的也就都不問了！
又有一次，另一位來過臺灣踩線的河北旅遊界朋友，好像準備介紹臺灣美食文化的專題演講需要，問了很多臺灣料理和食材，或許因為吃過大甲芋頭，也可能因為好吃，大陸北方也不生長，因此電話中特別問我：「臺灣話的『芋頭』怎麼說？」
我說：「我。」
他可能沒聽清楚又問：「我是問你臺灣話的『芋頭』怎麼說？」
我拉長了音，同樣強調著說：「我～啊。」
然後他也一樣掛掉電話，可能在想：「亂扯，你老兄怎麼是『芋頭』呢」？
過沒幾天，同樣這位河北朋友，因為曾在宜蘭買了鴨贘，又打電話問我：「那臺灣話裏的『鴨子』怎麼說？」
我馬上回說：「啊！」
他可能還是沒聽清楚，仍然很認真地重複問：「我是問說臺灣話的『鴨子』到底要怎麼說餒？」
我還是很耐心，為了讓他聽清楚，於是拉長了尾音，回說：「啊～啊！」
他也長「啊」了一聲，隨即掛了我的電話，感覺得出來，好像怪我回答不夠誠意。
還有有一年世界杯足球賽，一位2004年我去幫靜宜大學和塔里木大學牽紅線建姊妹校的新疆朋友，球賽如火如荼中，突然打電話討論並問了我一堆與球賽有關的臺灣話，其他大部份有關足球賽的名詞還好，可是當問到：「臺灣話『發球』和『罰球』怎麼說？」時
⋯
⋯
我遲疑了很久很久，心想碰到麻煩了，怎麼中文字雖不同，音卻是還有一、二聲之別，偏巧這兩個臺灣話也很類似，幾乎同音，而且找不到他們聽得懂的中文字，因此只好為難的回說：「這個跳過去，不要問好嗎？」但是他卻反而更加好奇，更想知道。我只好勉強回說：「兩個都是 fuck you 啦！」後來，這位朋友掛斷就不再打電話給我了！他可能覺得很倒霉，怎麼交往這麼久，才知道我是這麼沒品味的朋友吧？但是，我是臺灣人啊！我說的可都是道道地地的閩南話，閩南話不就都是這麼發音的嗎？不是嗎？耐耶變安呢? 嗚～嗚～嗚～，還好地球有時不一定是圓的，反正相度（遇）不到，兩岸一定統一不了⋯⋯了！
所以秦始皇當年只顧統一文字，忘了也要統一語言，好讓各民族之間沒有溝通障礙，容易建立共識，他真的是顧此失彼了。這一點不知道雄心壯志的習大大有沒有注意到? 姑且不說兩岸，就是我們自己臺灣現在也是國語，閩南語，客家話，各族原住民語，你講你的，我說我的，我聽不懂你的，你聽不懂我的。名為尊重語言，其實是為了選票極盡拉攏各族感情，以致常發生嚴重的溝通障礙，大的如立法院有用母語質詢，部會首長如鴨子聽雷，到底代表各族群的國會議員在表達甚麼意見，爭取甚麼權益，都一概「莫災樣」、「霧煞煞」；還有原住民族通常是有音無字，政府又鼓勵說母語，申請更改回母籍語言姓名時，一長串的名字，真是累苦了戶政事務所的公務人員。
小的如生活中常見大眾運輸的公共汽車、高鐵或火車上，每到一站之前會同時用國語、閩南語、客家語及英語廣播站名，向乘客們提醒下車，有一次我搭臺中市的300號公車到靜宜大學，到了「市政府」站之前，當公車播完國語及閩南語之後，不會客語的我，突然嚇一跳，竟然好像跟市政府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聽到大聲說「死政府」到了，後來才知道，原來「市」的客語發音跟閩南語的「死」同音；其實客語的「一」、「二」我也常分不清楚，真傷腦筋。還有更傷腦筋的事，雖說政府很尊重各族語言，但卻忘了我們還有十四族原住民族語，加上之前四種語言，如果原住民朋友紛紛爭取要公平及尊重，那每一站都得要播報才公平，我看到時大家不是聽不懂而已，而是各族語言的站名還沒播報完畢，就已經過站到下一個站了，卻仍還來不及播完前站的各族站名。但為了追求公平正義，屆時全程忙著播報站名，卻苦了全車乘客都得不到安寧，一定罵聲連連，還好原住民族語不在播報站名之列，原住民朋友也沒有爭取轉型正義。
除了語言之外，還有價值觀、生活習慣、政治制度，兩岸實在太多太多的歧異，而且漸行漸遠，真要命，怎麼統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