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政治就是責任政治,這是我們已經聽爛的一句話,但是臺灣號稱實施民主政治若干年,責任政治卻是離我們依然遙遠,大概所有人都已經完全習慣,從政治人物嘴裡說出來的「我負責」,就是告訴百姓「到此為止」,更是告訴底下人「沒事了」,是不是如此呢?那就看看今年,甚至多年來臺灣最嚴重的COVID-19(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新冠肺炎/武漢肺炎/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大爆發,衛福部長陳時中霸氣地說:「我負責。」但當很多人問:「要怎麼負責?」時,執政當局和周邊護衛者總是口徑一致地說:「現在是防疫優先。」好的,那就防疫優先,但值此疫情大幅趨緩之際,我們是不是可以小聲地問一句,現在是不是可以追究責任了,或許有人不願意談責任,那我們就說成「檢討」總成吧?
今年4月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大爆發,徹底打亂整個臺灣的步調,但是讓大多數臺灣人不解的是,這場幾乎顛覆國人生活,及工作型態的疫情,是如何就這麼活生生地發生在大家身上?將近一萬六千個病例,及超過八百人不幸喪生,這還不包括各地火葬場傳出的「死亡黑數」。
更嚴重的是,面對新冠疫情嚴峻,全世界都知道的唯一解方就是「注射疫苗」,但臺灣卻等不到行政院長蘇貞昌及衛福部長陳時中一再宣示臺灣已經採購到的疫苗,若非日本、美國,甚至絕大多數國人叫不出名稱的立陶宛和斯洛伐克,先後捐贈疫苗給臺灣,政府必將面臨因誠信所形成極大的執政危機,那句‘Taiwan can help’最後卻變成了‘Who can help Taiwan?’這是多麼諷刺的事。
尤有甚者,我們政府一年多來大肆宣傳的「超前佈署」,在這三個月徹底的破功,在疫情肆虐期間,第一線醫療人員必須透過社群媒體不斷向外呼救,特別是當賈永婕從中殺出,從「國民女神」轉身變成「抗疫女超人」,更凸顯了政府防疫的顢頇與官僚,從一開始的疫苗無法到貨,再到檢測能量、病房數無一不缺,甚至是救命用的HFNC、瑞德西韋、單株抗體也都沒有在第一時間備妥,而這些早在臺灣還沒疫情的今年1月,就有專家學者一再地向政府提出建言,但全被防疫當局給打了回票,當疫情無情的發生,防疫當局「好官我自為之」的面貌完全展露無遺。
在疫情期間,最受到多數民眾不滿的,要算臺灣疫苗數量嚴重不足,臺灣熱心企業和宗教團體,想代為購買疫苗捐贈,也是處處遭到了阻擾,意識形態成為牽扯疫苗採購的絆腳石,為了不要上海復星,衛福部長不惜破壞政府公信力,公然在立法院答覆立委詢問時撒謊釋放假消息,親口說出上海復星代理的輝瑞BNT疫苗,是在大陸「分裝」,著實讓國人大開眼界,而在一連串斧鑿斑斑的阻擾民間採購疫苗的過程中,讓民眾看到了一個可以一日數變的政府。但當民間採購成功,完成簽約,執政當局居然又毫不掩飾地出來收割成果,同一個政府發言人,先是說不要買上海復星代理的疫苗讓大陸有統戰機會,採購成功又宣稱是自己的大勝利,儼然成了一面疫苗照妖鏡。
而面對疫苗不足,執政當局毫無意外地從上到下口徑一致地說這是「中國從中阻擾」,但臺灣採購大宗的莫德納疫苗,卻是百分之百的美國貨,到貨量一樣嚴重短缺,難道也是美國受中國的控制所致?這些意圖推卸責任的甩鍋論調立即受到民眾打臉,也因此在這場疫情中,意外讓「中國都無力阻擾臺灣買武器,怎麼有能力阻止臺灣買疫苗?」和「不要挑戰人民的判斷力」兩句話爆紅,這兩句話的爆紅,正說明政府太低估人民的判斷力。
疫情爆發,雙北宣布全面停課,防疫指揮官冷言要尊重學生受教權,話才剛說完,隔天中央卻又立即宣布跟進,在這場防疫大戰中,類似的防疫政策髮夾彎不勝枚舉。而解禁之初,中央宣布餐飲內用規範,然包括綠營執政縣市在內的所有縣市,卻全部採取「逆時鐘」反制。在防疫期間,諸如此類中央與地方步調不一,造成民眾無所適從的狀況頻傳,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有完整防疫SOP的政府。另在疫情爆發之初,防疫指揮中心每天加開一場早上場的記者會,由副指揮官主持打防疫假消息,結果多日下來,打的假消息竟然是民眾碰不到的冷門消息,甚至本身就是假消息的散播來源,在遭到社會質疑後也不了了之,充分顯示這個防疫團隊,在防疫上也是政治凌駕專業。
說這場防疫大戰是場防疫照妖鏡還真不假,萬華是這次疫情的重災區,也意外成為防疫團隊的甩鍋目標,在立法院,立委羅明才追問衛福部次長石崇良防疫破口,石崇良竟然就直接答覆立委萬華就是破口,石崇良是一個受過專業醫學科學訓練的人,居然能如此的信口開河,只能說是在這個政府裡,承襲了唯上意是尊的天命,他們只在乎給予職位的上意,沒有想到在民主政治裡基本的責任政治,他所承擔的職務不要對兩千萬人民負責嗎?而這起事件卻有了兩件意外插曲,一是柯文哲做勢要砸石崇良腦袋,使柯文哲立即聲量大漲,一下從看似2024無望,轉瞬卻又成當紅炸子雞。萬華當地的民眾,不滿代表萬華的立委林昶佐,在這關係到萬華人尊嚴的大事上沒有堅定站在萬華人這邊,在防疫一解禁,立即成為被罷免的對象。對照柯文哲的「逆時鐘」聲量大增,與在這深綠的地盤上被眾喊著要罷免的林昶佐,也只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不要低估民眾的判斷力。
在整個這次疫情爆發的過程中,一再被吐槽所謂超前佈署只是四個字的執政團隊,總要拿上半場守的很好做護身符,就有人說永遠輸在下半場的中華籃球隊,這下有了不再被罵的藉口了,因為好歹我們打了半場的好球。事實上當疫情爆發前,在今年2月美國《紐約時報》就質疑臺灣還有多少的運氣?慣於把一切事都以政治角度來看的執政團隊,對於任何來自國內的質疑,總是先冠上破壞團結、別有用心、與中共唱和的大帽子,而鮮少願意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討論事情本身。在疫情大爆發後,香港《亞洲週刊》率先批評了臺灣防疫政策,政府不討論其觀點,直接以其為中共傳聲筒回應。然而接著國際主流媒體紛紛檢討臺灣疫情,當用字遣詞比亞洲週刊更為辛辣時,政府選擇沉默,讓我們看看國際主流媒體是怎麼批評臺灣:
CNN:「問題在於,是誰告訴老百姓說臺灣很安全?陳時中是不是在疫情爆發前,還在宣傳要國人放心出門旅遊?是誰造成疫情的破口,導致無辜的人民染疫、飽受歧視、生計受到嚴重打擊甚而失去性命?」
彭博社:「……臺灣除了靠圍堵,沒有任何其他的防線。篩檢很少,沒有找出潛在感染者的機制,以及幾乎沒有疫苗。臺灣沉醉在『全球最成功』,臺灣的政府和社會都高度自滿,以為新冠肺炎只是外頭世界的事情。」
紐約時報:「……局勢從4月中逐漸改變。航空公司機組員返臺居家檢疫從五天改為三天後,中華航空機師染疫,華航諾富特桃園機場飯店爆發群聚感染,接著臺北萬華茶藝館出現群聚感染。部分專家擔心篩檢量過少,跟不上病毒傳播速度,臺灣疫苗接種率僅約百分之一,在疫情升溫時更令人憂心。」
BBC:「臺灣的防疫是『一個自滿的故事』,疫情於武漢爆發後,臺灣率先禁止外國人入境,並持續嚴格控管邊境措施,但民眾和政府卻都開始自滿。」
綜合國際媒體以局外人眼光看臺灣疫情,正好凸顯了臺灣防疫的一言堂與不科學。還記得今年2月,衛福部長陳時中在立法院答覆立委吳斯懷質詢,以高傲的態度留下「是世界怎麼跟得上臺灣」這句狂妄的金句。本土疫情大爆發,徹底地戳破了臺灣「防疫模範生」與政府「超前佈署」的兩大神話。衛福部長陳時中在立法院對著立委大剌剌地說:「我做的決策,我負責。」現在是該展現他要怎麼負責的時候了,不僅是為了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更是為民主政治就是責任政治立下典範,我們真的很不希望陳時中所說的:「我做的決策,我負責。」一如以往成為一句歷史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