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宏男 博士(國立金門大學通識與教育中心兼任助理教授|圖:王宏男博士提供
金門除了是閩南與僑鄉文化薈萃之地,同時亦可看到國共戰爭摧殘後留下痕跡,所以也保有戰地文化特徵。坊間有種說法只要歷經戰爭殺戮之地,必充滿各種靈異事件。進一步言之,金門徒走百步內即可看到營區,只要有營區的地方就會充滿故事性,軍中鬼故事竟甚囂塵上、傳言四起,小金門南山連無頭部隊即屬之;除營區,軍中野戰醫院或軍中戲院,更具話題性,特別是前者野戰醫院,生離死別的眼底下更是靈異事件源頭。根據王宏男的調查研究,金門地區軍事野戰醫院就有九間,軍事戲院也有十一間。若坊間說法為真,軍中鬼故事光醫院與戲院一天四則,三天三夜也講不完,更別說其他沒醫院與戲院的營區故事更多如牛毛、不勝枚舉。
由於範圍廣泛,既然要講,太多也講不完,所以只好先限縮,打好預防針。至此,以下的故事將以本人遭遇到為準,換句話說就是親身經歷看到、碰到的為主;以及具有代表性的,也就是說大家都聽過的差異或落差甚小。礙於有些故事涉及當事人健在與隱私,所以將以匿名與杜撰方式個別處理;既然是故事,各方說法不一是必然現象,所以旨在引起共鳴,不在探求真相,因為真相容易形成異言堂、莫衷一是,易引起爭議,非本文所希見;最後,金門擁有得天獨厚資源,戰地營區非常適合軍中鬼故事題材,且目前金門縣文化局出版刊物尚無類似書籍,可謂是荒漠之地,後續發展前景可期。
一、《獨家報導》一行人參訪西浦頭古戰場靈異事件
2021年12月12日至16日《獨家報導》一行人包括戴副社長卓賢、曾執行長建元、臺師大楊教授聰榮、石導演雨鑫、嚴顧問子貿等蒞金訪問。在拜訪縣府後的最後一天12月16日早上10:00整,由金門戰役安奉會楊松發理事長接待並相約於李光前廟集合。早上艷陽高照是一好晴天,楊教授與嚴顧問早上先行回臺北,當天參訪古戰場陪同的有楊理事長、曾執行長、戴副社長、石導演與宏男共五位,以下發生都是真實事件。
去之前我們都沒有事先準備任何祭拜物品,在參觀光前廟時,光天化日下,副社長有靈異體質感到身體不適、毛骨悚然,看到廟前有幾位身著草綠破衣、破褲士兵約六、七位左右一直惡狠狠朝著他瞪,似乎不友善;發哥(楊理事長)非常有經驗,立刻驅車帶副社長前往店舖購買祭品與金紙祭拜,高粱酒在地上灑過幾回表達敬意,焚燒完金紙後,草綠服士兵才離開。隨車轉往古寧頭古戰場,中午在湖下村信源海產店用餐。
我們選在一間像防空洞的包間,在場只有五位用餐,發哥點了幾道菜後,坐在我身旁的副社長一位一位數,共數了八位,其中幾位同樣身著草綠服,讓在場的我們五位感到震驚、錯愕、嘖嘖稱奇,發哥氣定神閒、悠遊自在表示,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相遇便是有緣,既來之則安之,就讓我們安心用完餐,保佑順利走完後續下午行程吧!接受發哥招待後,離開海產店副社長感應才漸漸消退,途中問他再三確認真的有看到嗎?「是的」(副社長回答)。隨後並前往金湖方向有「海龍王」稱號劉雨成將軍,位在溪邊奉祀三十四位殉職官兵忠烈祠,以及太武山忠烈祠,並搭乘晚上六點班機返回台北。
古戰場參訪的整個過程,算了一下超過十處忠烈祠,其中還不含亂葬崗,雖然自己身體未感到不適,但心裡卻感到毛毛的,總覺得身邊似有非有,有冥界或看不到的人隨侍跟著我們,看我們在做什麼?可以確認的是,在場的只有副社長有感應並見得到。以往跟家人逢年過節都會前往光前廟祭拜,保佑闔家平安,都未有此種經驗,海產店家庭聚會也是,惟獨這一次。感到安慰的是後續一行人回臺北也很平安,沒有突發事件,也算是一美麗的ending!接下來的事件,遭逢厄運可就不是那麼美麗。
二、軍中野戰醫院軍方佔用民地靈異事件
如同前述金門在戰地政務時期共設置九間野戰醫院,這幾座醫院一間位在金城鎮、四間位在烈嶼鄉、四間位在金沙鎮,其中有一間即故事主角。國軍強佔野戰醫院土地使用,被迫無償貢獻遭致當地居民抗議,多次協調補償未果,一直到還地於民才結束爭議。還地過程中有些是私人的、有些是公家的,換句話說就是非私有地應屬全村共有。在還地之時,即有人起了私心,將共有地登記在自己名下,為避免疑義甚至過戶給孩兒;本來軍方佔用民地已解決,現在又激起一波漣漪,哪些地是自己的?哪些地是公家的?很多說法未形成共識,時間一延超過十年,靈異事件接著發生。
登記並佔用公有地的事主,接連發生已在單位服務超過二十年不順被迫辭職,家人及孩兒先後在水深不及腰池子溺水而亡,自己身體也出現中風症狀,在金休養復健未果,最後舉家搬遷到臺灣。事後根據相關人口述,在中風身體微恙期間廟裡起乩詢問王爺過程,就有王爺指示事主居心不良、心術不正,才會種下此果;且在多次的與靈界協商,希望得以逢凶化吉未果,王爺透過乩身寸步不讓,動怒應予嚴懲,方才舉家遷徙來台,事主的家人現在已很少返金回村。據村人表示,事主雖然離開村里,在臺灣大型醫院復健,但過程中曲折離奇,身體仍每況愈下,未有好轉跡象。
接觸過程中,深刻體會到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一亘古不變道理。當下不該屬於你的,起心動念之時就不該摻雜邪念,一但有了邪念,除自己遭致厄運更殃及子孫、波及身旁家人,後果不堪設想,想要彌補為時已晚。換句話說善心、善念、善行、善緣,勸人向善必得福報。相信善心種下快樂,善念播下熱愛,善行贏得尊敬,即便人心險惡,道路曲折,只要堅定信念,終會結出善果,福報紛至沓來。
三、小金門南山連無頭部隊
網路上有太多無頭部隊的故事,不同人看到跟聽到的都各有所異,杜撰的可能有80%至90%,真實的僅有20%,更可能僅有不到10%甚至更少,但故事的執筆者能真正田野踏尋,礙於路途遙遠與時間成本考量,則少之又少。根據多次大小金門渡海往來青岐,與地方耆老訪談,以及資料蒐集後,得出一點感想。
故事源起於國共對峙,兩岸兵兇戰危之際,隨時都可能一觸即發。首先,說是南山連但地點卻不在南山,據知確實發生摸哨事件,但被摸的是「一個班」,並非網路上謠傳一文〈小金門無頭部隊〉所指一整連,一個班僅十多人,與一整連100多人相差甚遠;次則,蔣總統巡視營區的時間是民國58年僅一次到訪金門,且巡視的對象是大金門第三士校,對幹訓班學員精神講話,非文中到訪小金門南山連,據口述資料得知,若有也是防區最高領導(或師長),當時金防部司令應是第七任馬安瀾(民國58年1月至61年6月);第三,南山地形險峭是一峭壁,被摸哨可能性極低;最後,經訪談得知,被摸哨陣亡將士骨骸已被葬在太武山公墓。
所以小金門無頭部隊摸哨事件應該是位在南山頭派駐在外的一個班哨,在民國58年八二三砲戰後的某一天,哨所被共軍潛伏的水鬼整個班給摸掉,被當時早晨尋訪的青岐村民發現。爾後只要夜晚居民就會聽到士兵踢正步喊著「一二、一二」靈異事件,一到深夜出操聲音不絕於耳且連續好幾日,仔細一看,整支部隊沒有頭。由於陰魂久久不散,得不到安息,請來法師超渡未果。班長自責愧對國家,只要深夜一到就不停操練。聽聞此訊,營長、旅長、師長皆前往憑弔、祭祀,但都無法平息亡靈,一直到防區司令官前往才得到安撫。馬司令來到無頭部隊面前,對他們說:「你們不用自責,你們已經完成了應盡的責任,國家不會責怪你們的。從今以後,你們可以好好休息了。」從此之後,無頭部隊再也不會半夜出來操練。
值得說明的是,煽情的虛構故事,確實可以喚醒軍民愛國意識,特別在敵我意識不明情況下,更可達激勵效果,提振我方士氣。
四、安岐營區(或萬軍營區旁)撿骨設廟祭祀
古寧頭戰役敵我傷亡慘重,據發哥口述得知,一堆共軍屍體希望他們可以來載走,共900多具遺骸,卻遲遲未得到處理,而當時去幫忙撿骨居民,現在都長壽到八十至九十歲,包括發哥的父親。在屍骨未得到妥適處理前,營區靈異事件頻傳。營區經常有士官兵中邪(或邪靈附身),阿兵哥營舖床上看到臉盆、鞋子與牙刷無端在空中飛,久病不癒、牲畜哀嚎聲,一直到蘇王爺(與保生大帝)指示在境內辦法會祈福消災,才漸漸化險為夷。
記者翁維智(2014)〈安岐將軍廟國共英靈埋骨所〉《金門日報》也有類似說法,民國38年10月25日(農曆九月初三),中共解放軍摸黑從安岐村海岸一線登陸,國共兩軍就此展開激烈戰鬥,史稱古寧頭戰役或稱金門戰役。當時在安岐村郊殉難的兩軍戰士相當多,彼時,當地因未建廟奉祀,導致靈異事件時有發生,深深困擾駐地官兵及村民,如當時駐守風獅爺的國軍部隊(金西師安岐營)於夜間常會有死者英靈充當衛哨兵實施交接及閱兵分列等等傳聞,因此,村民為讓死難英靈能有一棲身處所,乃於民國50年間在安岐風獅爺旁興建一間小廟宇奉祀祭拜。民國61年間,該營區為構築壕溝工事需將原廟宇遷移,經請示本境境主保生大帝開示後,於民國62年由村民集資,復經軍方工兵部隊協助施工,在當年清明節完成將軍廟新建工程,並將當時於村內方圓三里內殉難國共雙方戰士遺骸,集中一起安葬於廟後萬軍營內,其後,西浦頭李光前將軍廟落成,農曆九月初八作醮時,常有浩浩蕩蕩的鑼鼓隊前來安岐將軍廟「請火」。
安岐將軍廟神誕祭祀日為農曆九月初三,民國65年首次舉行奠安法會;75年安岐村民復再集資修建廟宇,並於是年第一次辦理慰靈法會,由於當時村民生活並不富裕,所備的祭品可能無法滿足需求,當年死難英靈乃於民國85年向本境境主保生大帝乩童託夢,要求擴大辦理慰靈法會,……另為使殉難英靈能順利返鄉,於法會第二天晚上以紙糊船艦將其運送回鄉。民國98年適逢古寧頭戰役六十週年,村民續擴大辦理第三次慰靈法會,該法會一連進行兩天,安岐村境內境主保生大帝和諸神明,也駐駕法會現場,讓法會順利進行,超薦陣亡英靈,另村民每逢年節及鄉里廟會亦會準備酒菜前往祭拜。
換句話說,法會目的即在保佑國泰民安,避免靈異事件滋生,該區一直到廟宇竣工及法會祭祀,亡靈得到安息,軍營與聚落靈異事件才得以化解,各種靈異傳聞,也隨之煙消雲散。
揆諸上述,內容來源前二則為本人親身經歷,後二則為訪談與資料蒐集得知。據王宏男〈金門王爺廟宇研究〉分布在35村落70座王爺廟,若將非王爺廟一起統計則超過200間,幾乎170聚落都有一座廟宇,各營區也遍佈在各聚落,一旦軍中發生靈異事件,求神問卜成了化解途徑,畢竟靈界事件難以科學解釋,尋醫投藥也不一定有效,以上四則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