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酉潭 教授｜圖：編輯部
中共國家主席習近平在10月9日參加紀念辛亥革命百年紀念中，對於孫中山思想的詮釋全部從民族主義的觀點出發，根本不敢涉及孫中山民權主義中「主權在民」的觀點，也不敢正視孫中山從事辛亥革命建國的理想目標乃是建立一個主權在民的民主共和國。結果卻在10月13、14日參加中共中央人大工作會議中指出：「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堅持馬克思主義國家學說的基本原則，適應人民民主專政的國體，有效保證國家沿著社會主義道路前進。」他認為「一個國家民主不民主，關鍵在於是不是真正做到了人民當家作主，要看人民有沒有投票權，更要看人民有沒有廣泛參與權。」「要看權力運行規則和程序是否民主，更要看權力是否真正受到人民監督和制約。」他主張：「要全面貫徹實施憲法，維護憲法權威和尊嚴。要用好憲法賦予人大的監督權，實行正確監督、有效監督、依法監督。」他還表示：「民主是全人類的共同價值，是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始終不渝堅持的重要理念。評價一個國家政治制度是不是民主的、有效的，主要看國家領導層能否依法有序更替。」接著他強調，「民主是各國人民的權利，而不是少數國家的專利。一個國家是不是民主，應該由這個國家的人民來評判，而不應該由外部少數人指手畫腳來評判。」
姑且不論上述摘引曲解了多少民主的真義，令筆者非常驚訝的是，習近平還大言不慚地宣稱：「我國全過程人民民主實現了過程民主和成果民主、程序民主和實質民主、直接民主和間接民主、人民民主和國家意志相統一，是全鏈條、全方位、全覆蓋的民主，是最廣泛、最真實、最管用的社會主義民主。」
以上習近平所陳述的無非就是強調在制度競爭中，所謂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具備制度優勢。這種「高大上」、「偉光正」的自吹自擂，一些中國海外民主運動的朋友則喜歡揶揄為「假大空」又來了。其實，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許多選區大都是只有一個候選人的等額選舉，缺乏競爭性的選舉豈不使得各級人民代表大會成為橡皮圖章？既然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淪為橡皮圖章，共產黨統治的權力如何真正受到人民的監督和制約？人民又有什麼機制來評判這個國家是否是民主？
對於是不是民主的爭辯，剛好在蔡英文總統今年國慶演說所強調的四個堅持中可以找到答案，她說：「我們必須彼此約定，永遠要堅持自由民主的憲政體制，堅持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互不隸屬，堅持主權不容侵犯併吞，堅持中華民國臺灣的前途，必須遵循全體臺灣人民的意志。」這四個堅持中，無論國內外大多數人都聚焦於後三項有關中華民國臺灣的定位來爭辯與探討，但筆者認為所有的堅持中第一個堅持最重要，因為憲政民主才是維護人權、建立共識、團結人心的基礎！憲政民主也是中共最害怕的，因為他們所謂的社會主義12項核心價值觀中缺乏的就是憲政與人權。而為了堅持自由民主的憲政秩序，也就必須同時堅持其他三項。也就是只有堅持中華民國的主權不容侵犯併吞；堅持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互不隸屬；且堅持中華民國臺灣的前途，必須遵循全體臺灣人民的意志；才能確保中華民國臺灣自由民主的憲政體制運作於不墜。
所謂憲政主義（constitutionalism），簡言之，就是用憲法和法律來限制政府對於權力的專斷，以保障公民的基本權利。進一步的說明可以參考海伍德 （Andrew Heywood）所著《政治的意識形態》（Political Ideologics:An Introduction）一書來瞭解，「憲政主義，狹義而言，乃是經由立憲而帶來的有限政府（limited government）之政治制度。換句話說，如果政府機關之權力及政治過程能有效地被憲法原則所限定，這就是憲政主義。廣義來說，憲政主義是指經由內在或是外在限制來拘束政府權力，使免於侵害人民自由的政治價值或是企圖。通常是經由某些憲政措施來具現憲政主義之精神，例如成文憲法、權利法案、分權制度、兩院制、聯邦制或是地方分權。」而其實我國教育部頒布的所謂99課綱，即普通高級中學必修科目「公民與社會」課程綱要，早就明白指出：「憲政主義期待建立自由民主的憲政秩序，主張以憲法建構有限政府，以保障人民的基本權利。憲政主義的憲法係指以限制國家權力、保障人民權利為目的的憲法。透過憲法規範，實踐民主、法治與權力分立等原則。」
這種憲政主義的精神已經隨著臺灣民主化進程慢慢融入人民的政治生活中，也就是透過憲政主義確立了自由民主的憲政秩序。反觀中國，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民主專政，最高領導的政府權力其實是不受到任何限制的，淪落為橡皮圖章的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形同虛設。縱然有憲法卻缺乏憲政主義的精神，人民的自由權利如何獲得確保？在習近平這席講話中，最值得注意的焦點就是，他所強調的：「評價一個國家政治制度是不是民主的、有效的，主要看國家領導層能否依法有序更替。」到底這樣的有序更替只是各級政府，最高到中央常務委員，還是包括作為總書記的他自己呢？當然，民主與否的更關鍵問題在於，最高領導者是否透過自由又公平的競爭性選舉產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