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念丹（知名旅美畫家）
二○一四是馬年，想必大家從開春就聽到不少跟馬有關的吉祥話，例如馬到成功、一馬當先、龍馬精神、馬年行大運等等，其實馬是很有靈性的動物，在古代擁有崇高的地位，被視為吉祥瑞獸、善良神物。歷代名將都以擁有一匹好馬為榮，這從羅貫中的《三國演義》中可以看到。有人說「一本三國，多少英雄？」寄存了多少凡人的夢想，關羽的勇猛、諸葛亮的智謀，劉備的仁、趙子龍的忠，但除此之外，還有兩匹馬讓人印象深刻，一為關羽的「赤兔馬」，一為劉備的「的盧」。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
赤兔馬是《三國志》以及《三國演義》中登場的寶馬，有「人中呂布，馬中赤兔」之稱。據說東漢末年宦官把持朝政，大將軍何進欲誅滅十常侍，結果反被宦官先下手為強殺死。西涼刺史董卓奉密詔率兵進洛陽，宮中大開殺戒，殘暴武力掌控朝政大權。
董卓想廢少帝，另立陳留王劉協為皇帝，卻遭到荊州刺史丁原反對，於是引發董卓與丁原的兵戎交戰。丁原有義子呂布，手執方天畫戟，神勇異常，無人可擋，董卓大敗。
董卓有一部將李肅獻計給董卓，致使呂布反叛殺了丁原，改投效董卓認賊為義父。其中的關鍵就是董卓派李肅為說客面見呂布，送給呂布赤兔寶馬及金珠玉帶，呂布大喜，當天晚上就殺了主子丁原。《三國演義》有詩稱讚赤兔馬：奔騰千里蕩塵埃，渡水登山紫霧開。掣斷絲韁搖玉轡，火龍飛下九天來。
呂布為了貂蟬與義父董卓反目，刺殺了董卓。此後呂布自成一股力量，赤兔馬一直跟著呂布出入戰場，直到呂布被曹操生擒。曹操斬了呂布，赤兔馬歸曹操所有。曹操長子曹丕幾次向父親索赤兔馬，曹操都捨不得給。
關公在一次戰鬥中兵敗與劉備失散，只好有條件暫時歸降於曹操。曹操為了收攬關公為自己效命，贈送關羽綾錦及金銀器皿，關公都轉送兩位嫂嫂(劉備兩位夫人)。曹操又送十位美女給關公，關公將美女全數送給兩位嫂嫂， 令她們服侍二夫人。
最後曹操將赤兔馬送給關公，關公再拜稱謝。曹操問：「 我幾次送你美女金帛你都沒有下拜，我送你馬，你喜而再拜， 為何賤人而貴畜？」 關公說： 「赤兔馬日行千里，將來打聽到兄長劉備的消息，我就可以很快騎著這匹赤兔馬，一天之內趕到見面。」曹操很錯愕，有點後悔送他赤兔馬。
在與東吳孫權的一次戰爭中，關公大意失荊州敗走，遭遇埋伏。敵軍伏兵用長鉤套索，將關公坐騎絆倒。關公翻身落馬被擒獲，孫權下令斬殺，赤兔馬歸與孫權。孫權將赤兔馬賜給擒關公有功的馬忠騎坐。馬數日不食草料而死。赤兔馬有靈性，主人戰死，馬也不願偷生。
關公的赤兔馬非常挑剔嬌貴，絕不吃隔夜草，所以關公經常親自餵馬。草放在木槽中容易受潮，關公請人打造了一個石槽，將草料放在石槽中，赤兔馬才肯低頭吃草。關公被殺死後赤兔馬易主，從此不吃不喝，絕食而死。中國大陸荊州博物館內有一涼亭，亭中置放赤兔馬用過的石槽。
隨著《三國演義》故事的傳播，與崇拜信仰關公忠義精神的普及，赤兔馬成了中國歷史上家喻戶曉的名馬。
馬皇的盧，救主躍溪
劉備，關羽與張飛三人在張飛的莊園結義。三人桃花園裡焚香，備下烏牛白馬祭禮，拜天設誓結為三兄弟。祭天完畢，宰牛設酒，聚集鄉中勇士五百多人，準備為朝廷討伐黃巾賊。兵員軍器都有了，但是沒有馬匹可乘。
正在發愁的時候，天助劉備。兩個來自中山的販馬商人，名叫張世平與蘇雙趕著一群馬來到莊上。聽說劉備要討賊安民，這兩人立刻將良馬五十匹相送，又贈金銀五百兩，鐵一千斤做為製造兵器之用。這五十匹馬來得正是時候，也鞤助了劉備日後馳騁疆場征戰。
劉備的猛將趙子龍與張武交戰，不到三回合趙子龍就將張武一鎗刺落馬下， 順手牽了張武的千里馬回陣，將馬送給劉備。第二天劉備騎著新到手的戰利品千里馬去見荊州刺史劉表。劉表很喜歡此馬，劉備大方送給了他。劉表大喜騎回城中，蒯越看見了就跟劉表說：「我那已經過逝的哥哥最會相馬，我也懂一些。這馬眼底下有淚槽，額邊生白點，名叫「的盧」，騎它的人會妨主，張武就是騎這馬才死的，你不要騎。」一番話嚇得劉表第二天立刻將的盧馬奉還給劉備。
隔日劉備拜別劉表騎著的盧出城，有一位叫伊籍的荊州幕僚，跑到馬前止住劉備說：「我昨日聽到蒯越說的話，乘此馬不吉祥會妨主。劉表就是因為這樣才還給你的，你不可騎。」劉備說：「深感先生見愛，但凡人死生有命，豈馬所能妨哉？」
劉備隻身騎著的盧逃離蔡瑁的鴻門宴。蔡瑁領著五百軍士追殺。劉備騎馬跑到檀溪邊，被寬闊的大水阻擋。追兵迫近，劉備只好冒險縱馬下溪。的盧馬涉水走沒幾步，前蹄忽然陷入水深處，浸濕衣袍，情況非常危急。劉備揮鞭大聲呼喊：「的盧，的盧，今日妨吾？」剛一喊完，馬從水深處一躍而起三丈飛上岸邊，劉備得安然脫險，事後他認為這是天意。
宋朝的蘇東坡寫詩，其中有一段是說劉備躍馬檀溪：
逃生獨出西門道，背後追兵復將到。
一川煙水漲檀溪，急叱征騎往前跳。
馬蹄踏碎青玻璃，天風響處金鞭揮。
耳畔但聞千騎走，波中忽見雙龍飛。
西川獨霸真英主，坐上龍駒兩相遇。
檀溪溪水自東流，龍駒英主今何處？
「波中忽見雙龍飛」句中的雙龍指的是劉備與的盧。劉備後來在蜀稱帝，有真龍天子帝王相。的盧是龍馬，也就是最好的千里馬。
其實，馬的傳奇故事不只如此，周穆王得八駿、秦始皇有號稱「七龍」的馬、西楚霸王項羽乘的馬取名「騅」……，中國是世界馬種的發源地和養馬最早的國家之一，馬不僅被視為親密的戰友、生死與共的朋友，也是吉祥的瑞獸，因此中國人敬馬、愛馬、崇馬、尊馬、頌馬、贊馬，已成為千百年來獨特的民俗現象，也延續在中華民族的精神生活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