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報導【文/何豪毅、雷明正/專題報導|圖/資料照片、參選人臉書|責任編輯/陳湘 核稿編輯/劉孟儒】
從新竹市長跳級選六都,林智堅原本年輕的五星級市長形象,在連續兩份碩士論文爆出抄襲後翻船而黯然退選,鄭運鵬接棒參選。在張善政維持佛系打法之下,原以為張會被反應靈活的鄭運鵬耍著玩,但張善政紮實的底子漸獲民眾信賴,讓鄭運鵬吃了不少虧。
這場桃園市長選舉,若後世有所記錄,「論文門」事件必將成為故事的重點。林智堅從7月初被爆出中華大學、台灣大學兩份碩士論文都抄襲,直到8月9日台大學術倫理審定委員會做出確定抄襲的判斷,並決議撤銷他碩士學位為止,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讓民進黨選情吃盡苦頭。
外界看法與綠營內部可能不太一致。綠營人士直言,論文門未必是壓垮林智堅選情的主要因素,反而是後來爆發的新竹棒球場問題,造成的影響更為巨大。新竹棒球場改建為林智堅在任政績,是動用中央前瞻建設預算補助8.7億元,完全為民進黨政府的傑作。開幕前後鑼鼓喧天的行銷,首場比賽後卻爆出球場有大量缺失,且未完成驗收就開打,使得林智堅備受批評。
關鍵:選民看棒球人數 多過寫論文
黨內人士認為,比起論文,球場問題比較嚴重。論文門頂多是政治人物個人問題,畢竟看棒球的選民,遠遠多過真正寫過論文的人,球場建設出狀況,反應出一個政治人物會不會做事,「一個拼了8年的5星級市長,卻斷送在這個花大錢改建的球場上」,更何況真的有球員撲球受傷,刺痛球迷的心。
綠營人士觀察,選情從球場門炸裂後開始有所變化,原本民進黨盤算是沈慧虹守住新竹,林智堅和鄭文燦攻下桃園,現在的情況變成「能保一個就要偷笑」。民進黨陷入到底要保哪個縣市的問題,且現在的選舉都會有外溢效應,牽一髮而動全身,甚至一口氣影響到新北台北基隆,恐怕都不算太意外。
前大使、時事評論員介文汲指出,論文門事件對林智堅參選桃園市長,其實並沒有造成太大傷害,然而外溢的效應卻神奇的影響了北部其他縣市長候選人的支持度,普遍而言約造成綠營候選人5個百分點的減損,這也是民進黨立委高嘉瑜在政論節目上所說「可能造成一屍五命」的由來。
恐釀一屍五命時力也偷咬 壓力終爆開
值得注意的是,原本被認為是「小綠」的時代力量。時力並未在桃園和新竹派人參選市長,但在兩地都有為數不少的議員參選人。首先是球場門之後,球員工會突然發聲明要求停賽,讓爭議擴大延燒。球員工會雖對場地表示過意見,卻很少用這種公開聲明的方式,黨內人士懷疑,背後發動者恐非如翁達瑞所說的國民黨勢力,而是一向與工會友好的時力。
盛大登場的關鍵證人余正煌,他所委託的律師曾威凱身兼時代力量桃園市黨部主委,曾的現身就讓民進黨內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時代力量趁藍綠混戰之際,早已經準備好向民進黨發動攻勢,從昔日盟友身上收割戰果。
曾威凱金句連發,先是「超譯」余的聲明,大嗆「余正煌懶得去看林智堅論文」、「抄襲就是抄襲」、「小學生都知道抄襲不對」,手法老練到讓綠營傻眼。另位不具名律師認為,記者會上曾威凱發言已經超出律師業務範圍,完全就是政治攻防,與余正煌的聲明嚴重不符,其文字稿裡全無提到「林智堅抄襲」。
換堅!鄭運鵬上場 鄭寶清決心參選
最關鍵的還是總統蔡英文的態度。林智堅頗得蔡總統的緣,先前的大新竹合併案,就是在林智堅取得小英當面點頭後決心硬幹,卻因黨內其他派系不買單,在立院院會修《地制法》時功虧一簣。搞「竹竹併」時有了小英的力挺,柯林師徒二人膽子也大了起來,參選桃園就成為野心勃勃的下一步。
在鄭文燦、林智堅夜訪總統官邸後,蔡英文親上電視力挺他自證清白,「要相信台大還是相信民進黨」成為民間主流說法,把林智堅與民進黨綁在一起的做法,讓民進黨其他派系再也耐不住性子,紛紛出言反對,王世堅、鄭寶清、陳亭妃都有意見,壓力終於從內部爆開。
在台大學倫會做出決定後,民進黨選對會快刀斬亂麻,換下林智堅,由桃園資深立委鄭運鵬上場。然而早就磨刀霍霍的前立委鄭寶清,又被黨中央晾在一旁,這讓他的不滿突破臨界點,決心以無黨籍宣布參選。
拒見蘇嘉全 民進黨已有心理準備
「不明白鄭寶清為什麼會憤憤不平,就算是陣前換將也是很臨時決定,何況競選團隊都已經成形」,黨內人士指出,這時候如果換上與原本團隊沒有淵源的鄭寶清,那磨合的時間會拉更長。加上鄭寶清在一開始的民調裡面就確定出局,換將時再做一次民調根本毫無意義。
鄭寶清此時浮上檯面,第一步與「反綠」出名的吳子嘉合作,加上先前鄭寶清與柯文哲見面,與民眾黨桃園市長參選人賴香伶多次見面,雙方眉來眼去,對政治稍有敏感度的人都可以查覺到,情勢漸漸明朗化。
8月24日,民進黨由與鄭寶清交好的蘇嘉全出馬要會面協調,不料遭到鄭寶清拒絕。黨內人士透露,不只蘇嘉全,在這之前已經有不少高層與鄭寶清見過面,也討論過,而鄭運鵬陣營也不斷透過議員參選人溫情喊話,希望鄭寶清回頭是岸。
鄭寶清決心參選 綠營認為殺傷力有限
不過綠營人士也認為,這次鄭寶清脫黨參選,看似綠客家對中央派系的最後反撲。但是鄭寶清脫黨當天,上世紀綠客家領袖許信良和彭紹瑾都和鄭寶清劃清界線,甚至還有派系要角致電鄭文燦:「客家派系絕對不會輕易支持鄭寶清」,唯一曝光的只有許信良的弟弟許國泰,透過媒體放話表態支持。
至於換上的鄭運鵬,在柯建銘系統退出桃園,資源重新回到鄭文燦的「燦系」,鄭運鵬行程上全聽鄭文燦安排,而鄭文燦執政時藍綠通吃,就連地方派系出身的國民黨議員也與鄭文燦關係良好,使得張善政和賴香伶在地方頻碰壁,賴香伶還發生過整天桃園完全沒行程,只好跑回台北立院辦公室上班。
黨內人士認為,鄭運鵬選舉策略應是「守成」,為燦系守住桃園勢力。鄭文燦之後為行政院長熱門人選,桃園各地方組織也期待他入閣;準此,就算藍營拼命空戰攻擊,對地方影響終究有限,國民黨已不能再迷信「桃園藍大於綠」,要擊倒民進黨,恐怕要想點其他招數。
張善政也遭控抄襲 抹黑戰術竟奏效
對手換人上陣,理論上對張善政的以逸待勞應該是有加分,然而在週刊爆料張在宏碁任職時主持的農委會研究計劃,也同樣涉有抄襲之嫌,以抹黑戰術對張善政展開鋪天蓋地的負面宣傳,綠營印製傳單在桃園家戶逐門發送,甚至民進黨中央也加入戰局,發出圖卡質疑,讓藍營難以招架。
雙方你來我往,讓選民難免心生厭惡。台灣民意基金會對藍綠六都參選人做喜好/厭惡度民調,發現鄭運鵬欣賞度只獲5.3%,在綠營候選人當中排最後一名;張善政在藍營六都候選人當中獲倒數第二,以5.2%略贏高雄市的柯志恩3.5%。
台灣民意基金會董事長游盈隆解讀,這意味著,在歷經充滿戲劇性的林智堅退選風波後,倉促披掛上陣的立委鄭運鵬,目前在桃園市比國民黨提名的張善政受歡迎。但因為兩大黨候選人全國或地方欣賞度都偏低,是否暗示其他候選人也有異軍突起的空間?
藍猛攻運動中心事件、大灑幣造勢
不過民調是在918大地震之前所做,918地震當天,桃園八德運動中心五樓的羽球場被震得,甫完工的輕鋼架天花板應聲全數掉落,砸傷了一位正在打球的民眾,此影片廣為流傳,包括張善政在內的藍營議員參選人,集中火力要桃園市府為公共安全維護給個說法,預料此事也會對選情造成影響。
另件可能造成選情影響的,則是鄭運鵬總部發公文,要以一輛的遊覽車要補助8000元的代價號召民眾出席造勢活動,此舉也讓藍營參選人抓到把柄,大肆宣傳民進黨選舉「大灑幣」。
此外,賴香伶選情在鄭寶清加入戰局後,支持度再度往下重挫,從8%降到6%左右。工運出身的賴香伶繼續在勞工權益上發聲,盼能號召基層支持者。鄭寶清方面則發動從中壢警分局出發的車隊遊行,希望把老黨外衝撞體制的精神重新凝聚,各種方式都讓這場選戰愈發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