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7日,國防部公布了軍事訓練役(後備役)的新作法。國軍將四個月軍事訓練役期,從原本8+8(8週入伍訓+8週專長訓),改為5+11(5週入伍訓+11週合格戰鬥兵訓)。新兵在五週入伍訓後便下部隊,實施11週編制專長與實務工作訓練,納入下部隊、金馬獎(外島籤)等作法,以求快速結合部隊實務。
這個新作法引來軍友社團各種質疑和嘲諷,主要還是對四個月訓練時間與訓練強度的種種質疑,將8+8改成5+11,其實只是將新訓部隊的訓練責任轉去了常備作戰部隊,其效果讓人高度懷疑。
我們先來看美軍,以此為標準,再依臺灣狀況進行微調。
不論常備或後備,所有美軍必須先是一位「合格步槍兵」,再經過專長訓練成為烹飪、物流、通信、維修、砲兵、偵騎……等專業人員。現在美軍的合格步槍兵訓練約為九至十週,分為紅、白、藍三個階段。訓練課目涵蓋了近身搏鬥,槍械拆卸保養、各種武器射擊(包括M4步槍、M9手槍、M249輕機槍、M240中型機槍、M2重機槍[M2 Machine Gun,俗稱五零/點五零機槍,英語.50 Caliber Machine Gun,簡稱.50 Cal〕、手榴彈、火箭筒,以及81公厘迫擊砲[簡稱81迫炮〕……等),地圖閱讀和導航,戰地緊急醫療,地雷場及爆裂物作業,野外求生與露營訓練,建造壁壘及簡易工事,通訊設備操作,小規模野外戰鬥陣型,限制空間戰鬥(Close-Quarters Battle,簡稱CQB)……等。
美軍新兵訓練班表大約是從每天早上四點半起床,從體能訓練開始一天課表,直到晚上九點半熄燈,學員每天大約只有一小時個人時間,被稱為「地獄九週」。美軍訓練強度很高,常備與後備的訓練方法很一致,而且士官與基層軍官都被要求有訓練能力與評鑑能力,本職學能皆須超過一般士兵。
美軍相當重視射擊訓練。美軍在通過射擊鑑測成為合格步槍兵之前,大約要打掉兩千發子彈,有時一個晚上夜間射擊,就打掉三十個三十發彈夾。而且美軍人人要學會分解結合,保養自己的槍枝,為其做歸零射擊。美軍M4A1步槍射程約五百五十米,但三百米外一個人頭看起來只有一個小點,很難從覘孔中瞄出三點一線。因此下部隊後,美軍可以去販賣部買小海螺、內紅點等瞄具,裝好後只要去靶場打三發歸零射擊便可下場戰鬥。如此才能做到人槍一體。
相對於美軍,我國後備役四個月新兵,在新訓中心期間打靶數約為24-44發。常備兵下部隊一年實彈射擊數律定為276發,相當於九個三十發彈夾加六發,僅約美軍的十分之一。而且,國軍靶場多僅只有臥射,缺乏跪射、立射、移動射擊訓練。我們的訓練與鑑測多半還是以六發射擊為基準,為什麼是六發呢?因為當年中正式栓式步槍,彈倉五發加彈膛一發,剛好是六發。美軍新訓便讓新兵打過排級、連級所有武器,我們大多數士兵當完一年兵可能都還沒打過機槍。美軍士官曾損國軍訓練停留在1970年代,他錯了,以射擊訓練而言,我們國軍大概還停留在1917年代。
即使如此重視單兵的射擊訓練,美軍在越南仍得花12.5萬發子彈,才能打死一個越共;在伊拉克,這個比值攀升到三十萬發換一個敵軍,總共大約打掉了六億發子彈。這種火海戰術讓第一線美軍步兵,激戰約一小時後便會耗光一個基數(七個彈夾),約兩百一十發子彈,沒收到補給就只能撤退。但同樣的兩個戰場,狙擊手或精準射手平均只需三發子彈便能解決一個敵人。
別忘了,美軍是靠飛機大砲佔盡優勢打仗的。但臺灣等到後備部隊上場時,可能早已沒有空優或火力優勢,連補給線和道路系統都可能被炸得七零八落,所以更需要重視單兵射擊訓練,像空降部隊一樣,即使被包圍,也能以有限彈藥獨立作戰,達成最大戰果。
所以,國軍步槍兵的裝備與訓練,不只要達到美軍標準,更需要超越美軍,達到英軍傘兵或以色列部隊標準,朝向狙擊手或精準射手方向推進。以色列射擊學校要求射手打鋼盔,模擬戰場實況。歷史上英軍由於人少,所以特別重視射擊訓練。二戰德軍回憶「市場花園」作戰時,他帶人圍勦躲在房子裡的紅魔鬼傘兵。門口人影一閃,身邊就有一位德軍士兵眉心開個洞,打到德軍步兵不敢前進,最後只能調戰車來,用大砲一層樓一層樓把英軍轟出來。
實務上,國軍射擊訓練的主要障礙不是子彈不夠,而是靶場不足。因為怕槍聲擾民,於是限制射擊時間;怕訓練意外,所以只做臥射,少打跪射或立射;怕裝備保養麻煩,所以不給上瞄具;怕士兵訓練太好,打得比警察還準,造成治安問題,所以不讓士兵太熟悉槍枝;怕打太多滿地彈殼撿不完,所以只准在靶臺水泥地上打,不能模擬戰場打移動射擊,還不准打太多,以免打半小時卻撿彈殼撿三小時。凡此種種,都是國軍射擊訓練推展不開的行政障礙與觀念障礙,軍政高層應該協調修改法令與規定,排除這些障礙,而非因陋就簡、削足適履,降低訓練標準來減少麻煩。
再次強調,臺海已進入七十年來最危險時刻,原因不是誰挑釁誰?而是對岸已經長大長強到快要有能力實施渡海作戰了。國軍上下必須調整心態,徹底清除那種得過且過、應付了事的心態,認真規劃推動常備部隊與後備部隊的實彈訓練。只有當大量後備部隊都具有與正規部隊相同等級的戰力,人人達到合格步槍兵與精準射手標準,我們才有足夠的力量頂住共軍的奇襲,打掉快速佔領臺灣的幻想,有效嚇阻共軍的犯臺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