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窺瑞士製造 錶款的品牌魅力

文：張業芳 | 圖：張業芳 提供

瑞士公投「全球最優厚的國內最低薪資提案」遭到否決，不僅瑞士政府和企業界鬆一口氣，也讓喜愛購買瑞士錶的消費者大呼一聲：「好險！」然而投票結果只是巧合嗎？若從瑞士製錶業自上個世紀七○年代、受大量製造的石英錶衝擊產業，其後所採取的生存策略就可大致看出，瑞士製錶業界在應對危機上確實頗有能耐，提案被否決非僅巧合，且事出必有因。 鐘錶界有句玩笑話，「世界上有哪一種商品，今年是沒有賣出去的庫存，卻可以變成下一年度的投資？」答案就是：「瑞士錶！」因為瑞士錶幾乎年年漲價，今年你買不下手，明年可能要付出更高的代價。象徵傳承、品味、保值的瑞士錶，因瑞士政府規定每年調整勞工薪資，以及必須反映匯率波動，年年調價，幾乎是業界必須採取的對應措施。
一位進入鐘錶圈二○年的代理商就指出，他進入業界時瑞士法郎兌台幣不到一比二○（一元瑞士法郎兌二○元台幣），前幾年竟被國際炒家哄抬到一比四○，即使瑞士央行進場干涉，現在也仍維持在一比三○以上的價位；單是匯率因素，就讓瑞士出口台灣商品在二○年內漲幅超過五成，才能攤平匯兌損失；若是加計勞動成本的上揚，價格反映的幅度自然更大。
但瑞士鐘錶出口值去年再創新高，傑出的創意代表作，仍是全球愛錶迷熱烈追捧的時間藝術。

70年錶災 廠商分進合擊求變

一九七○年代石英錶大量生產，以精準報時與便宜的銷售價格，重創瑞士傳統製錶業，超過六成工廠倒閉。
面對變局，業界在Swatch領軍下推出零件更少的石英錶，以更低廉的價格抗衡，高階機械錶市場則以工藝訴求差異化市場，最具有對照性的代表品牌，就是號稱絕不推出石英錶的寶鉑Blancpain；每年的瑞士鐘錶大展，就是以各種複雜功能排列組合，鋪陳出製錶工藝形象，搭配精細的傳統打磨或花紋裝飾，號召喜歡機械傳動美感的消費族群；而國際拍賣市場上，屢創新高的百達翡麗稀有腕錶，也成功塑造「購買機械錶等於投資」的心理想像，為此後的復興之路搭建完整方向。其後，被收購成為Swatch集團一份子的Blancpain，不僅在腕錶功能排列組合出最複雜的腕錶，吸引收藏家目光，更曾推出過「藍金」錶款。這款「藍色黃金」合金冶煉的比例秘而不宣，迄今為止仍不見市場追隨者的腳步。其後在集團主導下，甚至推出號稱改寫鐘錶教科書、結合卡羅素與陀飛輪兩種平衡地心引力裝置的腕錶。
從錶災後到二十世紀末，瑞士製錶業競相以功能複雜度做為主要訴求；簡單說，就是錶殼裡單位面積中能放進多少零件，就代表技術的高低；但自九○年代後，大錶面的設計逐漸受到青睞，錶殼從傳統的36mm到38mm正常尺寸，擴張到現在的42mm到45mm尺寸、甚至48mm，都不足為奇。
另一個機械錶透明後底蓋的設計，也無心插柳成為現代製錶的主流。原本是製錶產業為了行銷差異化的設計，滿足講究複雜功能的消費者於鑑賞時能夠透過藍寶石水晶玻璃，感受更全面的機械錶動能輸出時的律動美感，卻與大錶面一樣，不意間提供了更多「機械美感」的設計空間。
以台灣市場而言，二十年前國內勇於配戴大尺寸Panerai沛納海的消費者，大多數是對自我品味充滿自信的時尚嗅覺敏銳人士，這些也正是時尚粉絲所追隨的先行者。
事後觀之，當時雖然是中價位錶廠為了提高「工藝」訴求消費者認同的手法，卻因此降低了專業製錶的跨入門檻，成為時尚品牌跨入專業製錶領域的誘因。

21世紀初與時尚品味接軌

大錶面與透明後底蓋逐漸蔚為潮流後，後續「正好」碰上時尚產業龍頭如Chanel、LV等品牌跨入專業製錶領域，透過工藝與設計美感的兩相激盪，專業製錶與時尚設計相互競爭、融合彼此特長，反而呈現出更豐富的設計美感。Chanel的J12，LV的Tambour系列不僅是品牌的代表作，也吸引了時尚品牌愛好者進入高級製錶領域，讓全球瑞士錶迷聲勢更為浩大。
瑞士製錶技術的應用，不僅在專業製錶上有所表現，根基於專業技術上的工藝表現手法，也在時尚品牌競爭中屢見以設計取勝的佳作。梵克雅寶的「Poetic Complication」系列精彩的表現手法，不論是揮舞翅膀的小精靈，或是橋上相互漫步走進彼此、倏忽分離的情人相會橋段，塑造出了閱讀時間宛如觀賞劇場的情境，而其內部機件卻只是簡單的逆跳功能組合；但對於習慣鑑賞複雜零件傳動過程的行家而言，仍對此設計創意讚不絕口。
另一個去年正式併入LVMH集團的新興品牌Hublot，也以視覺設計包裝專業製錶為主要訴求，融合各種特殊材質所形成迥異以往的視覺感，於二十一世紀初期再次打下一片天，之後更運用現代新興科技的優勢，以外科使用於顯微手術的顯微鏡，創新鑽石的「密鑲」手法，三年內，兩度囊括有瑞士奧斯卡獎稱號的日內瓦大賞之「最佳珠寶設計獎」。
這項密鑲鑽石的手法，就連前百達翡麗製錶師都驚嘆，超越了瑞士師徒相傳的製錶技術。這款錶初期取名為「One Million Dollar」（約三千萬元台幣），令人咋舌的價格在市場仍舊贏得買氣追捧，可見專業製錶跨足時尚領域，依然獲利可期。

金融風暴 擴張守成應對

然而二○○八年的金融風暴，讓許多商品的投資概念走回基本面，瑞士錶也是其中一例。雖然在國際拍賣會中，傳統強勢品牌如百達翡麗與勞力士，以及新崛起的沛納海Panerai部分錶款，仍有比新商品上市價格更高的拍賣成交實力，但其他品牌或是一般錶款，在日常的二手交易中，仍看不出投資獲利的可能性。因此，國內的一線店家，已鮮少對非專業人士提及投資概念，畢竟質精、價高的工藝品僧多粥少，即使有資金也未必能夠買得到。
金融危機雖然挑戰了機械錶的投資概念，重創財務不佳的品牌，卻也是有遠見的企業家擴張的機會。Hublot不僅在二○○八年併入LVMH集團，且在次年初購併了瑞士B&B高階機芯廠資產，展現了快狠準的市場眼光，所秉持的不僅是「冬天賣冰」的哲學，更是在眾人還在恐慌全球經濟急轉直下時，早一步看到經濟復甦的信號。 同樣擁有眾多高級專業製錶品牌的Richemont集團，百分之百零件自製的Roger Dubuis，以全錶款鐫刻日內瓦印記為號召，不僅在上一世紀末推出「Follow Me」系列，暗諷其他品牌的山寨版，去年推出的「Quatuor四擒縱」腕錶，也令市場印象深刻。差動齒輪是錶界近十年發明的裝置，其原理有如汽車過彎時必須仰賴「差速器」以維持車體平穩，鐘錶界將其微型化後，應用在頂級手錶平衡多個陀飛輪所輸出的動力，「Quatuor」在小小的錶殼中塞進五個差動齒輪，同時改變了齒輪傳動的邏輯，與建立高級製錶挑戰創新與精準度的新思維。
不僅是集團中個別錶廠力求「錶」現，瑞士獨力製錶廠更是屢見創新，甚至可說是專業製錶未來的「技術指標」；另外，在產業聯合會的部分，也早已洞察低廉勞力地區可能侵蝕本地獲利，而於去年力爭成功，凡是號稱「Swiss Made」的產品，其製造零件必須由過去的百分之五十提高為百分之六十，才能獲得授權。
當美國FED仍持續謹慎應對未來景氣變化，瑞士這次公投否決「全球最高的『最低薪資』」案，可看出瑞士製錶業足以有應對未來景氣變化的實力，高素質的國民水平實為其最佳後盾。